(獨媒特約報導)姚松炎在立法會九龍西補選落敗,公屋區成為其重災區,民主派在新公屋的得票比率和建制派的差距更接近高達三七比。長沙灣蘇屋邨在去年九月入伙,在建制派目前在深水埗區議會較民主派僅多一席的情況下,雙方都視蘇屋為下屆區選關鍵一席的橋頭堡。
在蘇屋邨紮根了一年半,民協的社區主任陳銘基接受獨媒訪問時認為經營新屋邨就是要燃燒生命,重申新公屋是兵家必爭之地:「對面(建制派)係唔會放手唔做,只會瘋狂地做,除咗投放更多時間作抗衡,其實別無他法。」他認為,民主派和建制派在民生議題上都會積極爭取,所以勝負的關鍵在於親身接觸,「要令到街坊認同你個人」。
九十後的陳銘基在理大企業工程及管理學畢業,2015年加入民協和在區議會選舉替民協深水埗區議員梁有方助選,後來曾到海麗邨和李鄭屋邨工作。他表示,其實從沒想過會投身政治,但不少民協的職員和議員包括深水埗區議員楊彧和何啟明都指「新邨一定唔可以放手」、「你試下啦」;便機緣巧合地來到蘇屋邨擔任「開荒牛」。
民建聯在蘇屋邨內的辦事處
建制兩度換人
蘇屋邨是長沙灣的老牌公屋,在2011年清拆重建,重建後分兩期入伙,第一期在2016年9月19日入伙。陳銘基還記得當日初到貴境,對記者指一定不會忘記當日愕然的心情。甫入邨口,陳銘基便發現他的「第一代對手」、青年事務委員會委員謝曉虹已有「成隊人」,並和街坊打好關係:「佢好似已經同成條街成條邨嘅街坊識哂咁,又打招呼、傾偈同自拍。我打咗個突,明明今日先第一日入伙咋喎,點解變咗咁嘅情形嘅?」
後來,他才恍然大悟。謝曉虹在入伙前已透過網絡召集了數名街坊就遲入伙的問題到房署請願。「個段新聞喺個日由朝播到晚,提高咗佢知名度。」日子有功,陳銘基在蘇屋邨擺了三個月街站,街坊才開始知道民協在這區「原來都有服務」:「第一日入伙開始做開荒,你以為自己起步得好早,但原來對面已經籌備咗好耐。」
民主派地區工作者的資源較緊拙,工作起上來亦難免較孤獨。陳銘基便形容自己初到蘇屋邨是只有四個字——「孤軍作戰」;在早期時因為有較多街坊入伙,所以還有兩至三名同事輪流頂替,後期大部份時間都是「一人前」獨自擺街站。
新屋邨第一件事,對居民來說是驗樓,對社區工作者來說,都是驗樓。陳銘基原本對驗樓一竅不通:「要問返啲師傅前輩,問佢哋新入伙要注意啲乜。」例如門鎖、廁所去水和電燈等,他又下苦功看參考書籍。相反,謝曉虹的團隊多達十多人,又「落重本」,街坊只需要填表入會便獲贈送電燈膽:「社區營造其實係一場消耗戰,但我哋根本冇咁多人力去support 呢場消耗戰。」然而,陳銘基相信社區服務應是「用時間去建立互信」,現時認識的大部分街坊都是因為入伙服務而開始熟絡。
「我唔需要隱瞞政治立場」
為了接觸街坊,民主派和建制派都會透過招募會員作組織和舉辦活動,蘇屋邨便分別有蘇屋邨居民協會和蘇屋邨居民服務中心。陳銘基估計,建制派利用「蘇屋邨居民協會」招收街坊是要隱晦立場,給街坊一個政冶中立的印象。他則較少用「蘇屋邨居民服務中心」的名義組織街坊:「我唔需要隱瞞政治立場,用返民協,用返我自己個名,啲街坊起碼知我係邊個。」
謝曉虹曾參選2015年區議會選舉深水埗寶麗選區,對手正是梁有方,所以陳銘基和她早有交手經驗;但謝曉虹在2017年農曆新年前淡出蘇屋邨,當時邨內真空了大約兩個月。建制派改由民建聯的林榮鎮上陣,陳銘基指街坊和自己一直都很少見到他的真人,只見他的易拉架和宣傳刊物。直到同年暑假,陳銘基在籌備蘇屋邨互委會時才和林榮鎮有較多接觸。在互委會選舉結果出爐後,民協的形勢略勝一籌,陳銘基再一次感受到「第一身接觸」的重要:「長者可能真係要同你對多幾次,接觸多幾次,冇親身接觸過係過唔到嗰種人際關係。」
2017年12月,建制派再次換人,「第三代對手」是民建聯的何坤洲,他由海麗邨轉戰蘇屋邨。何坤洲自11月起已十分積極,經常主動和街坊接觸。陳銘基認為建制派都意識到「一個唔落區嘅人冇可能贏到一條新邨嘅區議會選舉」,所以「就搵咗一個同你死chur嘅人。」
元州零民主派 成建制深紅地區
在2015年區議會選舉中,非建制派僅有熱血公民成員方智龍落戶元州及蘇屋,但民建聯陳偉明以3,491票成為深水埗票王,較方的1,160票高出超過二千票。在早前立法會補選中,姚松炎未能在元州及蘇屋中勝出,以544票之差不敵鄭泳舜,但陳銘基認為,在元州邨只得建制派經營、大量長者及加上蘇屋已入伙下,距離收窄至此已是不錯的成積。
有街坊更對他説:「如果唔係因為你(陳銘基),我都唔會投俾姚教授。」陳銘基認為:」佢哋係冇政治立場嘅人嚟。佢哋都冇諗其他嘢,純粹係我同佢哋之間建立嘅關係。」他指出,基層為生活勞碌奔波,所以不能把經營中產社區的方法用在基層區,強調基層較著重個人關係和親身接觸:「你要做長者同基層嘅區,真係要去好仔細去做。」
蘇屋邨現時仍為「元州及蘇屋」選區,預計稍後重新劃界後將獨立成區。而元州一直被視為「深紅」,更沒有民主派在訪區進行地區工作;當區區議員、民建聯深水埗區議會副主席陳偉明多年來一直輕鬆連任,並有空閒「周圍幫」。陳銘基便提到,對方在相約政府官員、管理公司或房署時都相對有優勢,自己則「什麼都不是」,令爭取社區配套設施時常常被建制派分一杯羹。
蘇屋邨邨內唯一一條往來深水埗的小巴線45B,一直被街坊投訴脫班和班次疏落。陳銘基曾相約小巴商和互委會主席商討問題,並實地視察情況,然後再打算約見運輸署,但運輸署卻指不方便和他們見面,稱要先諮詢區議員。他強調,當時仍未商討達成完善方案,只希望扭轉小巴商虧本和街坊無車搭的局面,但後來陳偉明成功跟小巴商和運輸處會面:「我唔知佢哋傾咗個咩方案出嚟,最後個結果竟然是小巴繁忙時間不入邨,件事反而越搞越差。」
此外,在邨口擺街站亦是兵家必爭之地。陳銘基提到,要在邨內擺街站便要早一個月入紙向房署申請,否則人流較多的時段會被邨內的非牟利團體捷足先登。他慨嘆這些團體不願意和政黨合作,形容他們是「政治潔癖」,「唔會痴任何人。」
新移民不是「鐵板一塊」
被問及新移民的政治立場會否偏建制,陳銘基承認,蘇屋邨中的確不乏中港家庭,但新移民的比例不算特別高。他又形容新移民很多時都是「白紙一張」,沒有很強烈的政治意識,亦不理解政黨之間的政治立場。
在補選投票當日,有四名操普通話的街坊跑來問陳銘基:「姚松炎是否民主派?」眼看便要遭破口大罵之際,原來對方「都是」支持民主派。他重申,不能以新移民與否來區分街坊的政治立場。陳銘基認為新移民不是「鐵板一塊」,如果要吸納他們的話,便要花時間經營,關鍵在於「邊個同佢地建立到第一層關係」:「若果民主派唔經營新屋邨,的確很容易會淪陷,呢個係一個好現實嘅效果,如果你冇人去經營,冇人去做,就俾人攞哂。」
蘇屋邨二期在八月即將入伙
先建立關係 後講政治
蘇屋邨人口結構以核心家庭為主,陳銘基在籌辦活動時會主打親子活動,而且家庭主婦之間網絡緊密,容易建立口碑。他表示社區工作最難拿捏的位置在於如何提高居民的政治意識,坦言在做社區宣傳時,傾向盡量少談政治,因為「街坊可能會唔鍾意」,而且未必會消化到。陳銘基以一地兩檢為例:「喺咁多中港家庭嘅時候,你同佢哋講話一地兩檢破壞法治?他們根本沒可能消化得到。唯有與他們建立關係之後,慢慢講少少,滲俾佢哋聽。」
民建聯鄭泳舜早前被指向街坊派福袋換選票,民協副主席楊彧已向廉政公署舉報。然而,蛇齋餅粽對建制派來說是小兒科,民建聯在區內開設兩個辦事處,更有至少兩名全職員工「扶助」何坤州。不過,令陳銘基印象最深刻的是民建聯曾用兩架大巴接載街坊到維景酒店吃自助餐。「新公屋嘅街坊喺輪候冊上樓前,其實需要完成資產入息審查,佢哋喺經濟上係較有需要嘅一群,所以對建制的資源攻勢好受落。」
經營新屋邨就是要燃燒生命,此言非虛。陳銘基住在沙田,如果要開早站,每早5便要點半起床,7點到達邨口。蘇屋邨二期將會在八月落入伙,他透露打算搬到長沙灣:「租劏房住都好啦,希望有更多時間服務街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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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李巧兒、麥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