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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案政治犯】不畏牢獄之苦 劉國樑:我關心的是村民和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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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媒特約報導)2014年反對新界東北發展計劃,13名抗爭者衝擊立法會被控非法集結罪成,律政司後來覆核刑期,他們分別被判入獄8至13個月。案中第三被告、社民連成員劉國樑(Keal)接受訪問時表示絲毫不畏懼牢獄之苦,強調自己關心的是村民和整場運動。

政治啟蒙:2013年碼頭工潮

故事或許要由五年前的葵涌貨櫃碼頭工潮說起,那是劉國樑的政治啟蒙。那時候,他在港專修讀社工高級文憑,成為系會幹事會成員,又認識了現為社民連副秘書長的關兆宏,「哈哈,俾佢帶壞咗。」這名「損友」帶他出席大大小小的遊行和集會。

在碼頭工潮發生前,Keal 較少看新聞,亦和大部分男生一樣,只愛打機、看漫畫和煲劇;這場運動可以說改變了他往後的人生。罷工40日期間,他在碼頭留守和參與苦行。

那個一直只能遠觀而不能進入的貨櫃碼頭,為劉國樑帶來無比的震撼。那還是學界大團結的年代,各大學生會、系會和關社組織團結聲援工人,為工人擺街站籌款作罷工基金。「起身瞓醒發現多咗張被,原來碼頭佬都幾鐵漢柔情。」近朱者赤 ,近墨者黑。Keal 開始多看相關新聞,了解社會的另一面,「原來商家佬真係好仆街,食肆都係嗰幾間大集團」:「喂,大佬,以前真係唔睇嫁,淨係睇有咩新game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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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自己都算能夠做到啲嘢」

自此他便「咩運動」都去撐下,參與反新界東北發展,則是因為認識位於元朗馬田壆村田香花園的老闆陳偉明。Keal 不諱言,其實絕對不是主動去聲援及關心議題的人,反而是見到有朋友跟進,便一起去看個究竟。有一次,劉國樑和同案被告何潔泓在公聽會認識了陳偉明。對方被恒基收地而遭到迫遷,更多次被有勢力人士騷擾。

Keal 多次入村支援陳偉明,農曆新年時會更替陳把年花搬到年宵市場,無事也常相見,「田香花園真係好靚」。他更在電玩遊戲《真·三國無雙》中,自製了一個兵仔的角色叫陳偉明,「仲攞住鋤頭去打仗」;他邊說邊笑得見牙不見眼:「真嫁,我覺得自己都算能夠做到啲嘢,幫到人呀。」

2014年6月13日,立法會財委會正審議新界東北前期工程撥款,「當然值得,拉囉,拉下囉。」參加當日在立法會外的集會,劉國樑在事前已預計會有事發生及有機會被拘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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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為梁曉暘

案中第一被告梁曉暘(Sunny)、劉國樑的另一「損友」還未衝入立法會已被警察拘捕,Keal 也笑言是因為梁曉暘,自己才會被捕。「佢衝嗰時,前面有人倒下,Sunny 諗住扯返起嗰個人,咁就被人拉咗。」梁曉暘遭拘禁後,用whatsapp 告知朋友。知道好友被捕後,劉國樑拿起咪鼓勵群眾及發言:「我哋有戰友被差佬打呀。」他指因此被警察點相,在被捕時有警長撲到在跟前高呼:「係佢啦!」

面對強權從容不迫,被捕時同樣淡定,在同日被捕、東北支援組的周諾恆質疑劉國樑「唔似係第一次被人拉」。「自己性格問題吧,懶惰、滋油,小學時要留級,我個反應都係『哦』。」

案件在2016年2月在東區裁判法院審訊,裁判官溫紹明在判刑時指出,一眾被告是為社會上被壓迫的人發聲,應該堅持爭取公義,但應該要用不傷害別人的做法,因為「暴力只會產生更多暴力」。代表劉國樑的大律師石書銘亦在庭上指,感化報告認為劉的品行良好,一直關注社會運動,如碼頭工潮和佔領中環等,今次更是為無助的村民及基層人士發聲,擁有高尚情操。

後來的發展就是律政司覆核刑期,判刑前一晚,劉國樑、梁曉暘和關兆宏等通宵達旦在打機及聊天,他睡了一會便出門,出門前對女朋友Stephanie 說:「我出去了,拜拜。」然而,13個月的判期卻是意料之外,女朋友「攬都未攬到」,他便要送到荔枝角收押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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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囚期間,在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舉行的13+3 photo exhibition,劉國樑亦自言入獄前的他是一名肥仔

斥懲教署只懲不教、思想落後

當聞到裁判的一刻,劉國樑承認有點震驚,但那個滋油的他隨即便回來,在心中咕嚕:「坐監咪坐監,預咗嫁嘛。」在荔枝角收押所的第一晚,劉國樑和梁曉暘被送到醫院,那個畫面仍教他歷歷在目——過百隻曱甴在牆上「攀爬」,他們見有些床沒有人睡,便稍為自由轉換一下,正要休息時發現,周遭有數之不盡的曱甴。

及後進了位於清水灣壁屋監獄,談到獄中生活,只愛打機的劉國樑在獄中看了人生中最多的書:卡繆的《異鄉人》、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還有來自內地的網上小說。被編配進行做木工,三個月下來,Keal 認為中學時的木工堂更有難度。他「入冊」時的體重有180磅,保釋等候上訴時跌至145磅。監獄環境欠佳,伙食欠營養,但囚友更欠的是尊嚴。他指有個別懲教署職員的態度差勁,恃住有權對南亞囚友窮追猛打:「換位對餐(交換食物)就鬧,扣唔好衫鈕,又鬧。只懲不教,思想落後,『懲教』個教字呢?去咗邊?」

Keal 慨嘆監獄的設施落後,指壁屋監獄飯堂旁邊的浴室更是令人無奈:「熱水爐會不斷煲滾啲水,但囚友又無得等熱水凍啲先沖。懲教署職員叫囚友早點落去沖,就有得沖凍少少水喎。係啦,倉又會經常停水,有時沖涼、刷牙都無水。」

此外,獄中有勢力的江湖人士會覺得他是好人,但都會對Keal 說:「你真係蠢。」Keal 亦懶得向他們解釋;更有懲教署人員對他說,「唉,我都明(你的處境),我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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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2月出獄後參加反威權大遊行

良心犯

在訪問出現最多的表情是笑容,劉國樑不但很滋油,還很會說笑。而「掛住女朋友同朋友」,則是在訪問中說得最多的句子。Keal 表示在獄中感到寂寞,有時更覺得無人了解自己的情況。生理時鐘也要從頭到尾適應,由「日常」的凌晨4、5點睡覺,頓成10點便要關燈。同樣,因為想念女朋友,劉國樑坐了三個月監便申請保釋上訴。「唔驚要坐返,根本唔驚要坐,坐返都無咩啫,再坐咪再坐囉,有咩所謂?」

Keal 形容自己和女朋友是很需要被愛的一類,承諾要變得更好:「令她更有信心和幸福,有能力支撐她做想做的事吧。」他對記者說來時,有一點點尷尬,但今次的笑容是幸福的。

外界用「政治犯」來形容這班年輕的抗爭者,劉國樑卻說自己其實不是太政治:「我唔關心政治,甚至新界東北都唔關心,亦未去到劍青(本土研究社成員陳劍青)嗰種政策研究,但真係覺得政府好仆街,迫走老人家仲拆人條村。」說罷,他又補上了一句:「我關心人同運動多啲。」女朋友Stephanie 說他是良心犯,劉國樑都認為這較貼切,強調自己做的事對得住良心,「坐監真係無所謂,有所謂就係啲村民被強拆同迫遷」:「政府一定係仆街,唔收返粉嶺高球場只有一個原因,就係官商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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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的這幅寫有《國際歌》歌詞的橫幅,正是在5年前碼頭工潮完結後拿回家中掛起來

努力搵錢做金主、做月捐

官司拖了近四年,上訴將在9月7日的終審法院開審,說時遲那時快,新一屆世界盃都即將揭幕;劉國樑自問已沒有太大心力,像過往般去不同場合聲援:「一來自己懶,又有藉口,但更想努力搵錢做金主、做月捐。好多搞社運的年輕朋友都很窮,生活好一點,才有能量做得多點。」

談到他中的「藉口」,Keal 指曾經因為案件纏身而提不起勁工作,「就嚟要坐監,如果返長工又唔知幾時要坐」,他依然在笑,不過是苦笑。「其實以前唔知自己想點,係囉,一直渾渾噩噩。但近來好了點,個人諗通咗,真係知道要做乜。」

記者:麥馬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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