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特約報道)「救救我吧」——元朗舊街坊陳先生自製多個晴天娃娃,默默為37棵「候判」的樹木吶喊。工務小組早前通過於元朗明渠上建540米行人天橋,下周五(22日)將交財委會審議。該橋因17億造價被諷為「天價長城」,其設計、成效亦為專業團體所垢病。技術問題未必容易理解,但工程擬砍伐37棵明渠兩旁樹木,即掀起元朗街坊的新一浪的反對聲音。朱凱廸議員辦事處支援陳先生的行動,並於昨午(15日)設街站收集聯署,社區幹事黎國泳指出,團隊過往較重技術討論,保樹行動提醒了他們工程對街坊日常與社區關係的影響,強調「唔係要捍衛一棵樹」,而是要守護明渠兩旁作為「市肺」的重要喘息空間。
陳先生自小在元朗長大,他驚聞天橋工程擬斬去37棵樹,便自發於青山公路元朗段(大馬路)前的榕樹上掛上「晴天娃娃」,希望財委會能否決項目,便是「雨過天青」;寫著「我健康良好」、「我幫你降溫,不要斬我」的布條,讓樹木的聲音,隨明渠上的陣陣涼風飄動。
晴天娃娃的頭,其實是兒子的迷你奶粉罐、玩具膠球,和陳先生用完的顏料瓶;綠布當中,則有陳老太太的舊窗簾。陳先生雖已搬離元朗,還是特地回來把家人的舊物掛了一樹,延續對樹木與元朗的情。他補充說已特地選擇輕巧物料,不對樹木造成負擔。
陳先生批評政府為方便工程大幅斬樹「好懶」,毫不考慮樹木以至園境與社區的關係,與國際趨勢背道而馳。他指很多被斬的樹已紮根元朗多年,是居住社區之中的生命,然而對政府而言,彷彿只有列古樹名冊的樹才值得尊重,犧牲37棵樹「可以用無良嚟形容」。
阻住工程、政府不吝於砍伐的樹,卻在陳先生於元朗成長的記憶中常綠。他記得掛上娃娃的榕樹,「我細個時佢到我而家條腰咁高咋!」他記得旁邊的串錢柳,每年隨春色垂了滿枝紅,異常美麗,是元朗人熟悉的風景。
元朗「名樹」,要數近朗屏站、伴隨一代又一代元朗街坊成長的芒果樹。陳先生憶述小時候摘芒果的滋味,「好開心,啲芒果幾好味㗎,酸酸甜甜」,嘆只要政府願意修改天橋設計,就能保住這活著的集體回憶。
芒果樹下的菜檔負責人陳小姐與芒果樹相對多年,亦不想它被斬去。她並非元朗居民,卻說知道樹於社區已有很久歷史,因為每年到結果時節,總吸引行人駐足觀賞,當中聽過無數街坊樹下話當年,「所以我知道囉。」
政府「補樹方案」補量不補質
環境保護署報告對近大馬路一段樹木去留的建議,綠色為保留,橙色為砍伐
政府建議斬樹後,於當區補償同等數量的樹木,然而環境保護署的報告明言,因受天橋所限,不可在質(quality)方面1:1補償斬去樹木,包括不一定能補種同等大小、品種的樹(樹幹圓周不能超過150mm),而且並非一定於原地補種。
「補唔番。」談到補償方案,陳先生回應簡單:「就算數字上一樣,視覺上絕對唔會一樣。」又憂慮將來天橋會限制樹木高度,恐怕難補償同樣數目的喬木,而且只能在橋礅找位置「種到先種」,破壞原來沿明渠成蔭的風景。
朱凱廸議員辦事處社區幹事黎國泳昨午聯同陳先生於明渠旁收集保樹聯署,要求政府擱置天橋計劃。砍樹消息發布後,3天內有600人簽名,令聯署人數增至逾2300人。
黎強調是次行動「唔係要捍衛一棵樹」,而是將明渠一帶作為一個整體去思考街坊的生活質素。相比元朗公園,他形容明渠更堪稱元朗「市肺」,指明渠座落鬧市中心,卻是格局通風,加上兩旁的大樹及長凳,令它成為極為重要閒息空間,城市繁囂與翠綠清風竟不過數步之遙;現時天橋設計將破壞明渠一帶環境,令街坊失去喘息之處。
他認為,補償方案不能以「量」為重心,批評先將與社區有關係的樹木砍掉,再「計面積」補上新樹,「真係叫補償?大家心中有數」。
路經街站並參與聯署的元朗街坊李太批評,政府的斬樹賠償方案猶如「養到個小朋友咁大,突然要送走佢,點補償呀?」憂慮新種樹木要長回現時樹木的大小或需耗費6、7年,影響明渠一帶的空氣質素。李太又指元朗長者人口不少,建天橋要「上上落落」,極不方便,質疑上年紀的居民「根本唔會用」。
路政署向立法會申請逾17億,在元朗明渠上蓋興建長約540米的行人天橋,連接朗屏站及教育路。立法會工務小組早前以3票之差通過方案,今周五(22日)將交財委會審議。因部份樁柱遇上溶洞,需深入地底近100米,單是地基費用已達4.91億;建築師學會、規劃師學會、城市設計學會及園境師學會於2014年向區議會提出「Plan B」,成本料可減半,惟不獲接納。
記者:梁敏德、梁芷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