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特約報導)1月17日晚,是維修香港成立4週年,第200星期出隊。現時維修香港大概有50多義工與維修師傅,維修香港每星期四晚都會出隊,平均每次也有20至30人左右,義務協助街坊維修家電,除了義務協助居民之外,每次出隊維修也有文宣義工,他們希望透過上門維修,「入屋」宣揚民主理念。
初衷是想改變民心
維修香港是傘後組織,其中一個發起人 Sandy 回想當時雨傘運動快要清場,她覺得不甘心,想要做些事情,「自己強項是採訪,以前工作會協助獨居老人,想到可以服務類似的基層,因為現時政府沒有類似服務,如要申請服務有很多限制。」她當初並沒有想到維修香港會有現時有如此大迴響,初衷只是希望「文宣可以入屋,讓居民知道政府的不公,了解他們應該有的公民和法律權利,不要被剝削。」
Max 也是雨傘運動後,因為「想要做些事」而加入維修香港,Max 在佔領時是中大政政系的學生,他覺得雖然在課堂上會討論政治理念,但少有機會在社會中實踐。Max 如同維修香港的發言人,每次出隊前都整理好當日需要處理的個案、回覆維修香港 Facebook 專頁的查詢等等。
在維修香港第200次出隊的晚上,Max 主持大家分享在維修香港的經驗,最後他卻說「在佔領區時聽到會成立維修隊便去看看,都是打算學習的心態。」
雖然同樣都是想為民主運動出力,但各人加入維修香港的經過卻很不一樣,有維修師傳加入的原因是覺得維修香港有政治理念,不只是純粹義工幫人、又有義工覺得維修香港不只是派派單張,講空洞的政治理念,而是真的會「落手落腳」幫人、有人持續地看維修香港的 Facebook 專頁而最終決定加入、也有人對於現時的政治環境感到無助,在七一遊行看到維修香港的街站便決定加入。
加入了維修香港一年多的 Jackie 是老師,她說在未加入維修香港時,她已經在Facebook 看到維修香港的post,她笑說自己追post追了半年,才PM維修香港說想做義工。「有一次看到維修香港 Facebook status 講他們的出隊經過,有人叫維修香港上門維修三部冷氣機,但其實冷氣機全部太舊,拆下來就會壞,根本不可能維修。叫人上去維修只係搵人笨,不過係想搵人扔垃圾」。她看不過眼有些人在基層身上「搵著數」,覺得「激氣」,於是決心來幫忙。
街坊變義工
維修香港長期在土瓜灣札根,有些街坊從求助人變成維修香港的義工。住在附近的 Wing Wing 說最初先認識土瓜灣故事館。他居住的大樓被收購重建,義工到他住的大樓「洗樓」。十號風球「天鴿」吹襲後,Wing Wing 家的天線被颱風吹倒,無法看電視。維修香港幫忙把天線弄好後,他便成為了維修香港義工。「來幫人也是幫自己,可以就重建問題『收風』」話雖如此,他卻為了能與維修香港一起出隊,之前曾經特別調更上班而來遷就維修香港的出隊時間。
當晚幫忙煮飯的 Tammy 也是維修香港曾經協助的居民。她說當初看電視訪問而認識維修香港。「廚房的煤氣爐每逢下雨便會漏水,每次落雨便不能出街。但因為被吊櫃擋住,要把吊櫃拆下來才能維修煤氣爐」。她問過維修公司,都說工程太細,嫌不能賺錢而不做她生意。在她很傍偟的時候,她打電話給維修香港,「還記得那天下著雨,有5、6義工來幫忙拆櫃。」現時她幾乎每個月都會來土家探望維修香港,大家都說每次都看到 Tammy,都會覺得好難得好感動。
民建聯「抄」維修隊 婆婆認錯人
當晚,記者與義工 Jackie、小梁與深師傅一同出隊,到附近的老人院幫忙鍾婆婆維修電飯煲。深師傅說老人院很多時都是民建聯的票倉,他也是第一次接到老人院的個案。
在深師傅檢查電飯煲之際,Jackie 與鍾婆婆聊天,原來鍾婆婆72歲,以前住過樂富和李鄭屋邨,她的兒子已經過身,現在靠政府的綜援繳交老人院5,000多元的租金,每日只剩20元零用錢。「老人院三餐供應時間很奇怪,早上9:00有早餐,下午3:00有晚餐,5:00會有派些粥,之後便沒有東西吃,晚上肚餓時,便用電飯煲翻熱剩下的餸菜。」
記者好奇義工如何跟街坊講民主理念,Jackie 說如何果對方是長者的話,會跟他們說說往事或是與他們有關的社福政策,比較容易引起他們的共鳴,然後會請他們登記做選民去用選票向政府表達不滿。臨走之際,Jackie 問鍾婆婆有沒有登記做選民投票。
「有。」鍾婆婆繼續說之前有「女仔」來過老人院探望她,也是土家的成員。
「誰?」義工們覺得很奇怪。
「之前當選了立法會議員那個。」(註:建制派陳凱欣)
義工們馬上明白鍾婆婆「搞錯人」,都有點無奈。
近期民建聯「模仿」維修香港成立「義工隊」,還借用區議員banner位大肆宣傳。「民建聯的義工隊才不會有我們細心。他們說是『義工』,但他們其實有『車馬費』的。」
80多歲的拾荒夫婦不滿政府政策
記者在另一晚與 Max 一起探訪80多歲的拾荒者陳伯伯,Max 說因為早前內地回收政策改變導致紙皮價格下跌,落區探訪時認識陳伯伯。「陳先生以前每天都會在水果店後巷執紙皮,每日執十幾個小時,與水果店的營業時間差不多,除了農曆新年那幾天,從來都不休息,但是最近一個月都沒有看到他出現。」詢問下,Max 知道陳伯伯因病在家中休養,Max 擔心陳伯伯的身體狀況,這晚特別去陳伯伯家中探望。
陳伯伯知道我們去探望他,十分高興,我們還未到,他已經站在門口等我們出現。陳伯伯因為痛風走不動,現在只好讓太太一個人獨自去執紙皮。我們一坐下,陳伯伯便滔滔不絕跟我們說起他的風光往事,說他年輕時雖然讀書不多,但也做過經理、做過老闆。「雖然現在可能有人會看不起我們(執紙皮),但我自己不會這樣想,我年紀已經這麼大,但對社會仍然有貢獻。」
Max 忍不住問陳伯伯對於現時政府社福政策的看法,陳伯伯有點激動地說:「制訂政策的人簡直要拉去『打把』!」
我們也沒有想到陳伯伯居然這樣回答,陳伯伯繼續帶點氣憤地解釋:「長者綜援多年一直有減無增,我們年輕時工作也對社會有貢獻,應該要讓長者生活得有尊嚴。」
離開陳伯伯家已經晚上十時多,我們回到水果店後巷,陳婆婆仍然獨自一人整理紙皮,然後還要把紙皮推去回收站。
「通常都是做到11點多12點才回家。」
「一車紙皮現在能賣幾多錢?」
「四十幾蚊。」
十一點多回到土家,其他出隊的義工已經回來,但很多義工仍未回家,仍在討論往後的維修香港的工作。
忽然有人說起現時政治環境低氣壓,就好像之前議員被DQ的事件,好似做了很多事都改變不到什麼。
「雨傘運動後我們仍然存在、仍然做緊野,這樣就足夠了。」Jackie 說。
記者:文己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