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媒特約報導)由生活館主辦第二屆有種電影節終到尾聲,電影節選擇在菜園新村播放由代島治彥、大津幸四郎執導的《活在三里塚》。菜園村及日本三里塚的土地抗爭運動彷如重疊,就如有種電影節一樣,經由記錄片把不同農民對於土地及生活的堅持串連。電影播放日本農民與防衛隊衝突,有參與菜園村運動的觀眾不禁流淚,兩者重疊的,是對土地的熱愛和堅持。
有種電影節在上周六(1月23日)舉行閉幕活動,是日天氣嚴寒,放映期間還有微微細雨,但無損看戲雅致。《活在三里塚》講述的,是1966年日本政府擬在三里塚和芝山興建新東京國際機場,該處是一個務農小社區,引發了長期的抗爭。日本那時剛歷經二次大戰,正值高度現代化的發展,高速而濃縮的都市發展換來壓迫和剝奪農民的土地和生活。兩位導演在2011年福島核災後重回當地,尋找仍在當地生活的抗爭者。
電影收錄幾位參與三里塚運動抗爭者的聲音,貫穿整套記錄片是飛機掠過天空,畫面下方卻是每位抗爭者種田的片段,象徵「文明」與「未開發」兩個焦點,代表政權暴力的飛機如何粗暴地介入農民生活。
電影中其中一名抗爭者遷到新居時,警察常常提醒他們慎防小偷,於是家家戶戶都把門關得緊,不同於從前打開門就能找到鄰居。她形容在從前,土地就像養育他們的父母親,是一種人與土地的關係,但城市發展把它完全割斷,而生長於都市的一代,未曾體驗與農田的親密性,自然難以理解農民的堅持。
就如菜園村抗爭運動被醜化一樣,日本三里塚的抗爭史被國家修飾,國民傾向認為農民野蠻。紀錄片還原了農民的聲音,奪回被國家壟斷的話語權。
遠道從日本來港的導演代島治彥(DAISHIMA Haruhiko)指三里塚運動發生時,自己還是中學生,他出身於農民家庭,但選擇到東京發展,如今已年屆半百。重訪當年的抗爭者,他們的人生也差不多走到盡頭,影片給他們一個契機吐露心聲。
影片另一位導演大津幸四郎(OTSU Koshiro),是日本著名導演小川紳介在三里塚系列的攝影師。
除播放閉幕電影外,當日下午亦有一系列活動,包括有機農墟、音樂會及導賞團。菜園新村經歷逾6年艱苦抗爭,目前仍在重建當中。參與活動的藝術工作者,也曾參與菜園村抗爭運動。音樂人老B在2010年接觸菜園村村民,為菜園村寫了三首歌,包括《赤足謠》、《這兒沒有山歌》與及尚在創作中的第三首歌。三首歌分別描繪了菜園村抗爭的不同階段。《赤足謠》的戰意較高昂,寫於抗爭前段,對於起高鐵有激烈的批評;《這兒沒有山歌》則較柔和,圍繞於與村民互動的感受;最後一首則記載大家一起面對搬村、遷入新村的感受。對於老B來說,菜園村之特別在於他見證從清拆至新生活的建立,比較以前的歌曲多了一份「甜」,大概是因為村民苦盡甘來,能重建家園。
活動舉行期間,見高婆婆在村中走來走去,與村民和到訪的人談得興起。在這6年,她與村民一起抗爭,一起住到臨時屋,如今靜待新居落成。問高婆婆種菜快不快樂,她說:「邊有快唔快樂,不過看見有人喜歡吃她種的菜也是開心的。」高婆婆說自己如今90歲仍在種菜,除了耕田也不知可做甚麼。
高婆婆的生活經驗無法以主流標準量度,他們永遠不會進入所謂「成功」的標準,但並不代表種菜或捕魚的人「失敗」。城市的整全發展,就是要尊重每個人獨特的生活經驗,而不是苛刻地要求他們躋身劃一的標準。
記者:何哲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