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華姐任職廁所清潔工達12年,見盡人生百態
(獨媒特約報導)香港現時的清潔工主要以外判制為主,政府部門便是外判的帶頭大哥。食環署一直遭人詬病,被指縱容外判公司剝削工人;轄下的公廁清潔工便是最大苦主。公廁24小時開放,但全港各區不少繁忙的公廁自去年起便削減夜更工人。女工會總幹事胡美蓮批評,制度不但嚴重影響衛生情況,亦加重早更工人工作量,要求政府正視問題。
食環署的縱容,令早更清潔工變相要做雙倍。「賺得人錢,就要同人做好。」同一樣的工作,做了12年,都是同一態度。華姐是食環署外判的廁所清潔工,自言「咩事(屎)都見過」。
地點是灣仔堅拿道東,俗稱「鵝頸橋公廁」。早上七時上班,華姐通常都會早45分鐘回到崗位待命。「一朝早見到就好討厭,真係厭惡性工作嚟,嘔到成個洗手盆都係,屙到周圍都係。」
長期人手不足 晚間長期真空
之所以這樣勞氣,還是制度的錯。部分公廁的清潔工只設早晚兩更,早更由早上7時至下午5時,夜更則是下午5至晚上11時;中間8小時則是「真空」狀態。換言之,晚上的「屎屎尿尿」就只能由早更的工人處理;不少公廁更是一更過;「嘔心」程度可想而知。
換言之,華姐每早的首要任務就是收拾凌晨時分留下來的攤子。由於銅鑼灣附近食肆較多,通宵時份使用廁所的人不少,因此上班的頭兩小時最為忙碌。「唯有合埋眼用水喉沖,用力刷。」對清潔工來說,工作就是習以為常。「都知道係污糟,人有時都要接受。」
然而,堅拿道公廁已是較「幸運」。灣仔區共有18個公廁,但當中只有兩個有夜更清潔工當值,堅拿道公廁是其中一個。其餘16個公廁,早上時候的衛生程度自然不問而知了。
廁所每天的「訪客」來自五湖四海,有主婦、侍應和遊客等。有人天天來,有人甚至一天來數次。在週末遇上外傭放假時,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嚟化妝,嚟換衫,唔理你咁多,洗手周圍濕哂,個地又黑哂。」
華姐指出,廁所即時骯髒便要即時洗,不然「乾了」便很難清理,但她堅持不在使用者面前清理。「要尊重返人呀嘛。」
廁所清潔工人尊重使用者,可惜不是人人都懂得尊重。華姐憶述其中一次經歷,為了方便人們用紙擦手, 特意把紙巾撕下來卷成一團,卻被婆婆無故責罵:「妳好得閒呀?上一手呀姐都唔會咁做,你好把閉咩? 你廁所婆咋!」
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在廁所一樣適用。這次更誇張,有人將廁所的鉗丟到外面的垃圾桶,害得華姐找了一整天,她哽咽說:「那天還是母親節。」
堅拿道東公廁在去年11月重新裝修,華姐最近亦因為身體欠佳而退休。在廁所工作多年,她只希望使用者可以合作及自律,「打一聲招呼都好開心」。
Facebook 最近有一個有關廁所衛生程度評分的專頁,是學生做功課作統計之用,反映公廁的污糟程度令人側目;食環署轄下的廁所尤其令人大開眼界。
香港婦女勞工協會總幹事胡美蓮批評,在外判制度下,食環署本應監管外判公司的運作,但卻反過來監管工人,結果令壓力轉移到工人身上。她質疑,食環署和外判公司在收到市民的任何投訴,就是有理無理都「郁咗呀姐先」。胡美蓮指出,這樣會對工人構成極大壓力,「食環署職員嚟唔會問物資夠唔夠,只會講這裡那裡髒了,同監視工人有無行開。」
工會爭取「真兩更制」
對於更數的問題,胡美蓮認為這已是「秒經」問題,強調工會一直爭取「真兩更制」,即是8+8,即早晚班各8小時。她批評現時的10+6,是食環署縱容外判公司剝削工人。她指因為工作時數不多於6小時,所以便不用安排膳食時間,是外判公司慳到盡的「策略」:「做夜班食飯要匿埋。計到咁盡,呢啲全部都係要食環署批。」
圖:華姐早前為樂施會「勞力是……#窮得只剩份工視覺藝術展」所拍的照片
兩年一次檢討的最低工資將會在5月1日實施,時薪由32.5元增加至34.5元。然而,在尚未落實最低工資前,街道清潔工和廁所清潔工的時薪相差2元。
食環署的解釋是「廁所清潔工的服務範圍較小」,胡美蓮斥食環署是巧言令色,偷換概念剝削工人。「都係厭惡性工作嚟,唔通掃街範圍大啲要掃8個鐘,廁所範圍細啲就執1個鐘?範圍大同細都要做,有得停手咖咩?」
大家都是清潔工,所以不用分得那麼細?那你就錯了。食環署當時更把廁所清潔工的職銜定為「廁所事務員」,而非「清潔工」,因此工會和工人無法投訴是同工不同酬。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個是正常的想法。但抱歉,食環署和外判公司的想法都只往慳字看,從而剝削工人。胡美蓮表示,多年來均要求外判公司增撥裝備,保障工人安全。她認為現時制服只有基本的衣服及褲,大多沒有提供水鞋,員工大多自備涼鞋上班。「幾乎個個都自購水鞋,咁點同你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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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鄧凱文、麥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