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起)綠黨新竹市東區候選人劉崇顯、南區候選人張志偉、北區候選人易俊宏
(獨媒特約報導)「假如自己不關心身邊的事,只會讓糟糕的人消耗本身美好的環境和資源。」
從工程師到參選
這次代表綠黨出戰新竹市東區的劉崇顯,直言從小到大都不關心政治,自己是於2014年太陽花學運後才開始關心社會。唸完研究所,劉在新竹科學園區任職工程師,開始參與公司的基金會活動,當中透過話劇或一些公益活動幫助教育資源較少的小朋友,令他感受到社區可能隱藏不少觸不及的人因為資源分配不公而未能改善生活,從而覺得「從選舉中勝出,參與體制內的改革,改變資源分配的結構,或許可以讓現在集中於少數權貴的資源,分配給更需要的人,「如果我可以透過制度去改變,我就不用他們不用一個一個去接觸也能幫助到他們。」
劉坦言2014年柯文哲市長當選讓他有下定參選決心的動力。「參選這個念頭萌生於學運那年地方選舉結束之後。那時候民進黨大勝,柯文哲市長當選,當時覺得台灣的前途好像一片光明。」劉不禁笑了一下。雖然劉「現在沒有覺得因為民進黨大勝而一片光明」,但他仍然堅定相信要從制度作出改變,地方選舉結束後的4年,他繼續關心台灣及新竹的一些重要事件,並於竹科工作時參與公共服務,為選舉先做好準備。直到2018年劉才覺得時機成熟,才下參選的決定,他更自信認為,他參選是「讓新竹人有一個更好的選擇。」
雖然是素人參政,但劉自言他是新竹長大的小孩,「我在新竹出生,我在新竹唸書,然後留在新竹工作」,對新竹這片土地很有感情。雖然他在新竹科學園區工作,但當我們與他提起近期新竹科學園區三期的開發時,他馬上表示反對,「不應該再借由產業發展讓更多人口進來,增加這邊的環境負擔,這裡已經過度開發了。」
劉補充在三十年前出現竹科園之後,已經有很多人不斷從外地搬進新竹,這裡的人口已經越來越多,同時製造更多家庭廢水,增加這裡的環境負擔。劉認為於全台灣而言新竹的路是相對狹窄的,而且交通網絡不太暢順,繼續增加新竹人口的話,會讓這裡的交通變得更差,例如塞車。「所以台灣的產業要轉型,然後不同區域的發展要均衡,讓更多不同的小區域有機會平均地聚集人口,而不是把過多的人口擠在一個小小的地方,對於整個地方的環境負擔都會過重。」
劉也觀察到新竹市不同世代關心不同的議題,比較年長或老人比較關心的是每年的養老金、年金可以拿多少、可不可以免費裝假牙等等關乎自己的福利性議題。相對年輕世代的在地人會比較注重城市的環境,例如等公車要不要很久,腳踏車站夠不夠方便,交通會不會塞車。
代表綠黨參選新竹市南區的張志偉,年紀是三人當中最大的,與劉崇顯一樣,也是工程師出身。從工程師行業離開後,張曾於多個不同行業工作,卻發現所有行業領域的問題最終都用政治解決。「政府決定了現在的法規、經濟狀態,以及各個市的未來發展,所以無論你從事任何一個領域,最終都必須面對政治問題」。因此他希望看看政治是怎樣「玩」的,然後「剛好有綠黨的朋友問我要不要加入,我就加入了綠黨。」
從社運到走進體制
代表綠黨參選新竹市北區的易俊宏,經歷與劉、張兩人截然不同。易投入社會運動多年,曾以台灣青年論壇公民協會理事的身分擔任年金改革國是會議青年代表,多年關注性別議題,並以已出櫃的公開身份參與各項倡議活動等,今年也與其他人共同發起「平權前夕.彩虹起義」的挺同公投連署活動,於清華大學、新竹火車站各地進行連署呼籲。雖然三人背景不同,但易卻認為三人參選都是意識到現今台灣制度上的問題:「今天我們都看到政府無能,資源分配不均的情況,不管我們各人經歷過什麼際遇,最後都意識到制度上的問題而覺得參選很重要。」
社運人士參政,必然會面對向選舉遊戲妥協與被收編的問題,台灣民間團體會否覺得被收編而抗拒參與選舉?
易認為不是很多人能夠定義什麼是收編,但民間團體大概在這幾年面臨一個問題,就是為了打倒國民黨,便無條件支持民進黨,導致這幾年出現了含淚投票給民進黨。面對藍綠把持的政局,不走進體制內的話,易疑惑民間團體確實可以改變多少。易一針見血地指出台灣的現狀是:「如果你是社運人士,你覺得我們被收編,但你除了我們,沒有別人可以投了。」
民進黨當初不就是社運起家的嗎?
面對我們這個提問,易貌似有點激動:「民進黨為什麼會背叛社運?民進黨可以把很多事情講得很煽情,但當選後卻沒辦法做該做的事,所以大家批評民進黨國民黨化。背後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選舉太花錢,一旦拿了財團的錢,政治人物就只能幫財團做事。國民兩黨都拿了財團的錢,政治資源都拿去幫助有錢人,而不是需要幫助的人,所以台灣社會變成M形化(指貧富差距拉大)。」因此即使他們今天堅持不拿財團的錢,選得很辛苦,但假若當選的話,他們可以做「對」的事,選得辛苦也是值得的。
乾乾淨淨選舉,清清白白做事
用較少的錢競選,也是綠黨與國民黨、民進黨在理念上的差異。「我們有句口號是:『乾乾淨淨選舉,清清白白做事』。」綠黨嘗試營造一個概念是,花越多錢選舉的人,他們選上後,就有更大機會偏幫財團,「一旦拿了財團的錢,政治人物就只能幫財團做事,我可以選得很輕鬆,但選上了我什麼都不能做,人家叫你往東你不敢往西」,劉更指出過往新竹選一個市議員大概花至少500至600萬台幣,甚至上千萬,但新竹市議員4年的法定薪水大概是300萬台幣左右,因而質疑願意花超過市議員薪水競選的人,是想利用議員權力讓公共資源分配在自己身邊,而不是給需要的人,從而得到超乎法定薪水的利益。「花超過300萬(台幣)選舉的人,要怎樣說服選民相信你是在做公德,願意花那麼多自身的錢,就是單純為了服務民眾嗎?」
草根競選方式
「一個很重要的管道就是我們會去站在路口跟大家打招呼,用麥克風去跟大家說明我們的理念。」好像很簡單又好像很沒有用的方式,但劉堅持,「如果一件沒有什麼的事情,重複做很多遍,讓一般人看到,就會慢慢開始有用。」綠黨新竹市的候選人從今年的3月就開始站路口,「站到現在,那些原本不會出來站路口的現任議員,以前掛很多看板賣很多電視廣告,發發傳單就可以高票當選的那些議員也都開始出來路口。」劉笑說他們的競選是「苦行生」,但這種草根的方式也已經漸漸有效果。
台灣的大黨都是宣傳車一輛一輛開著競選,綠黨的團隊卻是騎著插有關東旗的腳踏車。「插著旗子在路上騎,讓大家看到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年輕人帶著旗子在路上騎來騎去。我有時候也會跟著垃圾車騎,因為有垃圾車來大家就會出來倒垃圾,會出來倒垃圾的人,就有比較高的機會是本地人。」劉認為他們的目標是要抓住一些在路上猶豫的人,傳統兩大黨的候選人會辦活動、里民大會、表演活動,或是在發展協會辦聚餐,透過地方組織、抓住幾個在協會有號召力的樁腳,叫他們投票,那他們就可以有固定的票數持續當選。「那我們小黨要撐出自己的空間的話,我們就要讓每一個游離在路上的選票,讓他們認識我們,知道我們,看到我們做什麼事情。原本沒有傾向投給誰的人,他們會有更高的可能給我們機會。」
傳統兩黨的候選人會去公園、菜市場拉票。劉說他們也會用這傳統方式拉票,「人家做什麼我們也要跟著做什麼,透過原本他們的管道曝光給他們原本選民,讓選民看到不只有原本的候選人,也有我們這種年輕的候選人跟他們打招呼。」雖然只去一兩次選民不見得會記得你,但劉堅持只要是常常出現跟選民打招呼,就能讓大家記得。「所以我們要做的事情就變成是我們要先讓大家知道有我們這個人,然後我們要做什麼事情,而不是一開始就先去跟選民說我們要做那些事情,講完之後可能他們會覺得這個理念很好,但剛剛那人是誰?」
【綠黨新竹市選舉簡介】
「人民的參政平台,社會改革的政治力」是台灣綠黨的理念之一。綠黨於1996年成立,其六大核心價值為「永續」、「生態智慧」、「非暴力」、「尊重多樣性」、「社會正義地方」、「參與式民主」。綠黨認為草根民主是解決政治腐敗的良方,為令民眾對政治產生信心,綠黨與候選人簽定「政治代理人公約」,捐出公職薪水三分之一,而且明文規範選舉經費、公職薪資與資源分配,網上公開資訊並定期向選民報告。今年2018年地方選舉,綠黨與樹黨於新竹成立「綠樹雙結盟」,分別於新竹五個選區參選市議員(東區 :劉崇顯、北區 :易俊宏、香山 :王彥涵、南區 :張志偉及西區 : 易俊廷)。 他們認為,新竹有一群對綠黨忠誠度相當高的選民,多數是高教育程度、高社經地位,以及看破國民兩黨的人,因此小黨於新竹的勝算較高。另外,今年直轄市六都當選門檻需要1萬票,保證金是20萬台幣起跳,但是新竹市因為城市分級不一樣,其當選門檻只是3,000票,而保證金是12萬台幣,這是其中一個原因令綠黨今次在新竹市佈下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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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文己翎、彭婉兒